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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村:让故乡在我们的诗歌里复活——序付士山诗集《巨大的故乡》

[2024-01-06 12:05:02] 编辑:月里嫦娥 点击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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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付士山的诗集《巨大的故乡》即将出版,他嘱咐我写几句话,为其助阵,既让我高兴,也使我为难。高兴的是我的朋友有新作问世,我当然打心眼里高兴,为难的是我不太会敲字,稍微长一些的文章写起来十分吃力,一般情况下不敢轻易应人。但付士山是个例外,一 .....

远村:让故乡在我们的诗歌里复活——序付士山诗集《巨大的故乡》

付士山的诗集《巨大的故乡》即将出版,他嘱咐我写几句话,为其助阵,既让我高兴,也使我为难。高兴的是我的朋友有新作问世,我当然打心眼里高兴,为难的是我不太会敲字,稍微长一些的文章写起来十分吃力,一般情况下不敢轻易应人。但付士山是个例外,一则我和他的渊源颇深,大概是他刚来西安的那会儿,给《延河》杂志投稿,附信言及他在西安打工,正在经历写作与生活的双重苦悶与煎熬,我当时在《延河》当诗歌编辑,之前在陕北当过几年教师,我很快给他去了一封信,鼓励他诗不错,假以时日一定能写出来,至于生活,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信发出不久,他又寄来一封信,是寄给我的,除了谈诗,还说了一些暖心的话,说在这个城市,有一个人在关心自己,是多么令人幸福啊,他没有理由不加倍努力。之后,我们的交往多了起了,每一次见面,几乎都是因为诗歌,或者与诗歌相关的活动中。几十年过去了,他已历练成了一位出色的新闻人,主持着一家影响力很大的网媒,同时也经营着自己的实业,应该是诗情未了吧,忙碌之余,还写了不少高质量的诗歌,又在本站微博运营了一个《微诗刊》,广络活跃在一线的诗人,倾力助推诗歌的繁荣与发展。我微信公号发的诗歌,也被他隔三差五地转发,特别是《向北的高墙》,他先后以不同的方式,向读者推荐。今天,他的大著出版,我自然是喜出望外,真心为他欢呼。

远村:让故乡在我们的诗歌里复活——序付士山诗集《巨大的故乡》

言归正题,付士山的《巨大的故乡》不是一部简单写日常生活的诗集,而是一部写故乡的史诗,每一首诗都有一个历史人物,或是一个故事,这些人物和故事,对读者而言,都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迫使其细心阅读,抚诗长叹,即使对那些没有文史好感的人也会产生相当大的诱惑力,一经阅读就难于放下。第一辑《巨大的故乡》是由九首组歌构成,组诗以故乡著名的历史人物姜源,后稷,苏武,苏惠,李世民,康海,美阳关、漆水河为主线,诗意地再现和还原故乡几千年的沧海桑田与社会巨变,并以叙事性语言直逼诗歌史上留下来的珍贵文本和先贤俊杰的精神衣钵;第二辑,《魂系家园》主要以故乡为主线,以一个游子的视角,力求用朴素的语言,本真的记录发生在比武功更小但更为亲近的丁家山的物事,人性,天理相互交织的世俗百态,意在给后人留下一个村子抑或一个民族的农耕简史;第三辑《人生海海》,收集了少量的不同年份写给已逝作家和朋友的追忆诗,他将诗歌的目光从生活的故乡转移到人性与伦理的故乡。阅读那首悼念路遥的108行的长诗《路遥遥》及其后记时,一种近乎于电影蒙太奇的画面出现在我们面前: 1992年初冬,一个天真少年在西府的乡下,得知作家路遥英年谢世,顿时泪流满面,写下了一首悼念诗《路遥遥》,因为悲伤,爱,神圣等复杂的情感,一拥而上,且一发而不可收,他写了50多行诗,还难以罢笔,又写了50多行,才戛然而止。这个写诗少年正是付士山,两年之后,他出现在路遥曾经工作过的《延河》编辑部院子里,看着他头顶着西安的阳光,向我迎面走来,我仿佛看见另一个年轻的路遥,谨慎,胆怯,带着乡野的泥土气息,要跨入文学的殿堂,但我知道,这丝毫掩饰不住他那颗刻意压制的要出人头地的野心,不远的将来,他会闹出一点动静的,会过上他想要的生活。还有一首《鲁迅先生》,他并没有交代写作背景,但诗中对大先生的一咏三叹式的讴歌,显然除了个人处境的激发外,还有对时弊的尖锐批评,曾几何时,一股歪风席卷知识界,企图将鲁迅从课本上拿下,极尽语言抹黑之能事,付士山岂能不愤慨,他拿起手中的笔写下了这首诗,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当头一棒。还有几首写给亲人,同事,朋友的祭颂诗,读之,如临其境,潸然泪下;第四辑《诗路花语》,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诗人的成长史,或是一个生活在别处的追梦者的情感史,奋斗史和磨难史交替呈现的文学史;第五辑《世间游走》,是诗人在“世间”这个大庭院里的信步偶得,不管是在统万城,乾陵,还是在旧金山,纽约,诗人的眼光时刻关注着人类生存的紧张与焦虑。即使在辋川,看见被压在一座废弃的工厂下面的王维,也要为唐朝的这位诗佛鸣冤叫屈。当然,仅仅这样,我走马观花地提点一下这些要义,是不足以说明《巨大的故乡》这部诗集的真正的艺术魅力。目前为止,我认为世上最难办的事情,就是在大众面前谈论诗歌,许多情节不说也罢,一张口连自己都觉得是在牵强附会,也许作者并不是这个意思呢。但和朋友聊诗,还是大有益处,聊才能碰出火花。所以,我就私下里和诗人付士山一起时,再认真分享《巨大的故乡》有什么异于别人的地方。

在陕西另一位青年诗人的研讨会上,我说,诗歌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似乎在当下被一些诗人看来已经无关紧要,或者不值一提。我也一度不愿去想这个问题,觉得太累,只要认真写就可以了,结果如何,不是诗人自己所能左右。因为一首诗写完了,诗人的使命就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读者了,是否打动了读者,也因人而异,不在诗人考虑的范围。但当我读完付士山的《巨大的故乡》后,突然有一个想法,极其强烈,我要对以往的写作状态作一次小范围的梳理,甄别,清理,以期接下来的写作有个好的开始。所以,我必须放下成见,以付士山的诗歌为例,谈一下我自己的不成熟的一点看法。

首先,我想说,在当下的诗歌写作中我们遇到的最大困境,就是很难有效地破解诗与史,诗与事的叙述难题。诗人付士山的诗歌写作,在这方面给我们提出了走出这种困境的可能性路径。

几个月前,付士山给我微信上发过来一组长诗,就是这部书的名字,叫《巨大的故乡》,我当时并没有多大的热情去看长诗,因为自己不久前刚刚完成了一部长诗,断断续续,写了有一年多,深知长诗写作的个中滋味,并不是那么愉悦,有时,简直是一种煎熬。所以,只是泛泛浏览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大的触动。这次则不同了,我要发声,不静下心来细读,咋敢妄言。所以,我大概用了两天的时间,读完这部长诗,被他饱满的根性写作所带来的力量感所震撼,也为他执意要追求的诗史性写作而高兴。接着,我又读完他收在集子中的其他几辑诗歌,依然有一种澎湃的史诗情结迎风扑面,并在他朴素的语言中获益。

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史就是一部农耕文明史,农耕文明的源头在黄河流域,但这只是一个笼统的表述,具体一点讲,就是在渭河流域,再准确一点是在杨凌、武功一带,但大家有所不知,周人的祖先就是这个武功这个地方教民稼穑。付士山就出生在武功一个叫丁家山的偏僻的村子。他家的坡地里,应该有过后稷留下的脚印,至少留下了诗的种子,让几千年以后,一个叫付士山的毛头小伙子来认领。

也许这就是天命使然吧,生于斯,长于斯的付士山一旦以诗人的面目出现在诗歌现场时,就有一种胆魄,一种使命,一种气度,要把这个民族的文明源头再一次以诗的方式打开。很显然,作为诗人,他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比如:

两个人在这里安一个家 把儿女们养大成家

完成这两件大事 七爷七婆就真的老了

到了儿孙满堂的日子也到了他们离开的日子

七爷先走 没几年七婆也跟着上了路

如今的院子窑门紧闭 头门紧锁

院子里的大枣树叶子落了又长 长了又落

儿女们清明回来上完坟就离开了 很多年再没见过

——《丁家山简史》之《七爷他们早已离开》

可以看出,付士山不仅写出了他自己的故乡,也写出了我们共同的故乡。在这些饱含盛情的诗歌里,诗与史在诗歌的推进过程中得以彰显它们完美的身姿。

我还想说,既然诗歌已经把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给了史与事,那么,在具体的写作实践中,诗人该如何很好地体现语言的叙事性张力,从而,增强诗歌直逼心灵的穿透力,就付士山的诗歌而言,在这方面也给了我们诸多启示。

秋风渐起 月亮撤离 河水声呜咽不断

张开眼 一颗流星从北方的天幕上瞬间滑落

先生手持节杖 又重回石雕 一群石羊紧跟身后

一夜推心置腹的畅谈 把我们变成亲近的家人

遗憾的是他十九年中写了无数的诗

今晚一句都想不起来

——《巨大的故乡》第四章《与大汉诗人苏武夜谈》

当诗歌写作从意象的流变向以细节化为主的现场转化之时,叙事性的强化,就成了诗人必然的选择,尤其是具有史诗性品质的诗歌,在审美追求的终极价值上要得到诗歌界的普遍认可,必须有效利用叙事性。尽管,叙事性引入诗歌,会造成散文化的嫌疑,而遭人诟病,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为诗歌的戏剧化,及物性,现场感和细节化,更能表现我们所处的光怪陆离的生活,甚至有人极端地认为大汉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史,没有一部史诗广为流传,就是因为没有很好地飞扬叙事这个绝密武器。他们认为我们的诗歌传统重抒情,而轻叙事,从而导致了以短制为主的格律诗盛行,而作为说唱文学的叙事诗失去生发和存在的土壤。当然,也许另有原因,只是一时难以明辨,有待学者们再去劳神,作为诗人,我们只在乎诗歌本质的变化,究竟是向一个好的方向发展,还是向坏的方向发展就足够了。所以,我注意到付士山在某一首诗歌后的附言中说“我在写作这组诗的时候,不存在或自然地回避了那些大词和宏大的叙事背景,反而,我是想把他们真实的生存状况如实地用简单的白描式的语言记录下来,把他们的卑微的人生故事真实地叙述出来,尽量地不夸张。不拔高、不抒情、不议论、不评价,原原本本地还原他们很低很低的甚至低到尘埃里的原始生活状态和作为历史尘埃的残酷现实”,这个态度十分正确,是符合当下诗歌品质的审美要求的,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诗歌始终保持自身的语态与格调,不被人为的剥离。

付士山的诗歌分属于他的不同时期,诗歌语言与结构也有很大区别,这部诗集的编排顺序有意由近及远,将新近创作的诗歌《巨大的故乡》放在最前面,而早期的《诗路花语》则位置靠后,其用心不言而喻,他是要将娴熟的一面先展示给读者,体现了一个诗人理应具备的对细节的重视,既不苛求他人,也不放松自己。这个自律的表现,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它是诗人对诗歌细节处置的惯性使然。

实际上,细节本身并不重要,历史上有的诗歌作品并无多少细节而不减其伟大的光芒,有的作品因为充满了细节而更显其琐碎与渺小,所以,我想强调的是,某种情况下形式反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细节后面的价值和意义。

无论写人、写事、写气氛,还是写历史,写情感或人生际遇,或亡灵,付士山都以自己的口吻或用独特的付士山的声音说话。他把这种适合自己口语风格的叙事发挥到了极度的纯熟,又活跃的地步,这一切,都得益于他能在诗歌写作中自觉地导入叙事性。

其实,我是想说,一部长诗的写作,对于当代诗人来说还是有很大的挑战性的,且不说长诗的戏剧化处理,就是微型诗歌的及物性,也需要诗人有足够的耐心与本领来掌控局面。篇幅的长短,并不能决定一首诗的影响力大小。所以我还是喜欢《巨大的故乡》要多一些。合卷而思,愈发惊叹它的丰厚、精进和高迈,比付士山其他的诗歌作品更贴近人类的心脏,更容易与我脆弱的神经产生共鸣。

总之,付士山的这部诗集有许多亮点,值得读者去玩味。我已经说得太多,我只想在最后,跟写诗的朋友说:诗歌语言的叙事性张力,是要靠史或事的物理化细节来凸显,要想在写作的时候能做到得心应手,除了以往大家依赖的想象和联想之外,恐怕诗人还要有足够的史学和物理学常识的储备,才能召之即来,用之则灵,这是我的一点愚见,不听也罢。

2023.8.31

远村,陕西延川人,诗人,书画家,资深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陕西作家书画院副院长,西安财经大学文学院研究员。1993年被评为全国十佳诗人,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曾获上海《文学报》诗歌一等奖,陕西省首届青年文艺创作奖, 双五文学奖,第二届柳青文学奖,中国诗歌春晚金凤凰诗歌奖第三届丝绸之路国际诗歌节金驼奖等多项奖励。出版《浮土与苍生》《方位》《远村诗选》等6部诗集,《错误的房子》等2部散文集,《远村的诗书画》《向上的颂歌》《诗书画》等5部诗书画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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